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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馬格坐在那裡聽了三小時胡言亂語的噪音。沒有章法,沒有拍子,沒有技巧發出正確的音色,沒有調性,沒有主題,沒有馬格可辨識的樂句。只有滿腔悲傷與憤怒,加上長期以來的孤獨。就像失語症患者,無法說出正確的句子,魯莽而不知所措,超出語言的混亂失序在內心盤旋成風暴而沒有出口,於是馬格說:「不要著急。」

奧菲絲愣了一下,停下樂器。
「妳做得到。」馬格說。

奧菲絲心想:「如果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也知道我在做什麼事,你就會了解這一切對我來說有多艱困。」她把琴交還給馬格,沉默不語走進浴室,把全身泡進水裡,在水底睜著眼睛唱歌。



夜晚降臨。

狂暴藍調城市真正精彩的夜秀從晚間九點展開,全城102處有音樂表演,一直持續到天亮。夜秀上半場,馬格在住處樓下的酒館演出,觀眾把寫著歌名的紙條和金幣投進鋼琴上的酒杯。「不要走出牆角的陰影,一直到我下台為止都不要和任何人說話。懂嗎?大家都看得出來你是外地人,保持戒心。」馬格替奧菲絲掛上十字架,叮囑熟識的酒保幫忙顧一下,然後帶著紫檀木電吉他上台。

觀眾很多,丟錢幣的人也很多,奧菲絲在紙條上寫了家鄉的傳統舞曲放進酒杯,但女主唱說她不唱那個。奧菲絲喜歡他們的表演方法,也喜歡這樣音樂,她在紙上註記所有曲調。他們稱這個新樂種為搖滾樂。

「只要觀眾寫得出來的歌名你們就會彈?」奧菲絲說。
「大抵上是這樣。」馬格說。

奧菲絲想到馬格心中數以千計的琴譜。

狂城夜秀的重頭戲在下半場,午夜之後。馬格用帽子遮住了臉,低調進入那些教會不太喜歡的表演場合,謠傳搖滾樂的盛行與撒旦有關,但馬格不這麼認為。在這個98%居民是異教徒的城市,馬格的夢想是使神的旨意行在這裡,在教會中光明正大演奏搖滾樂,使撒旦子民乖乖坐在底下聽牧師講道。

「誰是撒旦啊?」奧菲絲跟著馬格混在人群中看表演,其實大家也都分不太出來彼此的宗教。狂城人聚集的時候很像幽冥,鬼魂整群整群的往郊外移動,凌晨三點,匯集在一座山坡。奧菲絲認出月色下一堵破敗的牆,這是白天來過的野外教堂。

「這裡是全城電力最強的地方,大型表演就是得來這裡。這也是為什麼狂城不敢隨便欺負戴著十字架的人。」馬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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