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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17 Thu 2010 21:34
  • 怪物

1.
老實的男人說他很困擾,有一份報紙一直無法丟掉。他讓我看,撕掉一角,合起,再翻開,變完整。我接過那報紙,試了幾次,用剪、用撕,都無法毀損那報紙,一不留神就恢復原狀,丟棄之後仍然會出現。
我說要不要燒燒看。
外面有金紙桶,但覺得在金紙桶焚燒這麼晦暗的物品,似乎對神明祖先不敬。四處找了一下,找到空的奶粉罐,將那報紙燒成灰燼。
老實的男人露出哀傷而絕望的神情。
我將手上的灰以水洗去,不小心沾到家人待洗的褲子。沉吟一會,決定把褲子仔細洗乾淨。走出洗手間時,內心胡亂想著,沾到灰的衣物不要也無盡地自我重生吧?

不,這擔心是多餘的。 那報紙在桌上,完整如新。老實的男人則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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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無法理解的是:我已經告訴你那是一個無法逃脫的地獄,你為什麼還進來?
『那麼,我有選擇嗎?』
是的。
『那麼,在你的故事裡,我可以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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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年的人生中,有少數幾件人、事、物構成他的回憶裡的巨大標誌。比方說:透過高倍率望遠鏡他第一次見到的月球表面,他獨自在山中迷路的經驗,以及從高處墜落的感覺。隨著年歲增長,那些曾經明確的象徵後來總是失去原先的價值,而越是含糊不可言傳的記憶則鮮明不可動搖。
她屬於不可動搖的那部份。
那是一個圖書館長,青年第一次遇見她時,她已經目盲。圖書館長是青年心裡對她的稱呼,他第一次到她的住所時的想法是:「這簡直是一個圖書館阿。」。三層樓的住所,幾乎所有隔間的牆壁都是書架。另有一間小小的房間堆疊著上千張的唱片收藏。
當時她三十歲,無論何時都帶著墨鏡。她的友人都嘆息著那最美的部分被遮蓋住了。多年之後,當青年看到她少女時期的相片時,他看出人們為何如此評論。人們不會意識到她的美麗,除非他們有機會直視她的眼睛,她有一對完全漆黑的眼珠,那是你只能在新生的幼兒眼中見到的。她的眼睛裡有陰影,而這是在幼兒眼中看不到的。但這印象稍縱即逝,人們會說她好看,正如同街上偶而能見到的好看的女孩,人們也會遺忘。但是當她注視著你,誠懇地對你說些什麼時,你會無法忘記:有這樣的美,是這種形式。她會成為你分類人之美好的一種類別,一種原型—假設有其他人跟她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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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房間裡只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長長的裸線垂掛下來,總是緩慢的擺動著。如果我們能耐心地紀錄光的軌跡,我們會發現,它是一個精緻完美的圖形,所有的端點連成一個圓。在一個地球穩定旋轉的時代,在那個重力場恆定不變的房間裡,它擺動的週期只與長度相關,因此那光的軌跡穩定的刻畫著時間。你俯視著那緩慢搖擺的光,以及它映照出來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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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許塔有一天感覺特別孤獨。那是一個凜冽的冬日。她在街旁的長椅上坐著,天空陰沈沈的,寒風陣陣地刮在她的頭臉上,頭漸漸痛起來。她打了好幾個寒顫,忽然確切的感覺到自己這個皮囊裡包含溫暖的血液與外界有一條確切的界線。她在這分明的界線內緣重新睜開眼睛。所有的景象既銳利且陌生,紛紛衝擊著她的視野。伊許塔閉上眼睛,左手壓著自己的頸動脈,感覺著自己穩定而緩慢的心跳。
這就是我,而那就是世界。伊許塔心想。多麼奇妙。正因為我被限定在這個肉身之中,正因為我被限定在無知之中,我才得以感覺自我以及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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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被鎖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裡,厚實的鐵製拉門上面加了幾道沈重的銅鎖。他的父親、弟弟和妹妹在門外搖晃著鐵門,試圖解救他。年老的父親焦急地喊著他的名字,安撫哭泣的妹妹,而憤怒的少年則一次次的敲打著鎖。哭聲與敲擊聲此起彼落形成一片混亂的緊張的激烈聲響。
在黑暗中青年痛苦地呻吟,然後爆出怒吼:「走開!不用救我!走開!」他衝到鐵門前,瘋狂地搖晃鐵門,嚎叫著。親人們被這莫名的舉動震懾住,少年停止敲打,女孩停止啜泣,父親張大了嘴。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親人的靜默持續了一陣子,然後是父親低聲說:走吧,我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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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身體跟靈魂之間的關係,有一種說法是肉體是靈魂的載具。設若肉體是一艘船或一輛車,則靈魂可比擬為司機。然而,又是誰在駕馭著司機呢?

我曾經想像過這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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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搖著欄杆向我吼道:遊樂場!!我要把這個爛透的監獄改成遊樂場!!他瘋狂的眼睛如同星星般閃耀,像月之暗面一樣難以窺視。
閉嘴!!我塞住耳朵吼回去。不要再作夢了!!

日復一日,我敲著難以撼動的冰冷石壁,望著窗外的天空,渴望離開這巨大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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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因而溺於淚水是不值得的。理由如下:我們全都不正常。

我在這裡住了八年。八年之間,聞了多少腥甜的氣味。將一整天的哭號拉長為八年,聽見的聲音比最輕微的嘆息還低沉微細。就像映在牆上的黎明的天光一樣蒼白,無法辨別即將來臨的是晴天或雨天。其實無論灑下的是雨或光都沒有差別:他們在外面,而我總是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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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被隔鄰的哭聲吵醒。放聲大哭的人並不知道有人聽著,直到那慟哭轉成嗚咽到幾乎聽不見為止,我只是安靜地聆聽。到最後什麼都聽不見了,我知道他還繼續流著眼淚。溺斃之前,我決定記下緣由。

在宮崎峻的作品「龍貓」裡面,美美穿越灌木叢裡長長的通道,最後來到大樹面前,跳進樹洞,噗咚一聲落在大龍貓肚子上,吵醒大龍貓。然後建立起溫暖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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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I kissed her goodbye, said, "All beauty must die"

And lent down and planted a rose between her te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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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三樓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她剛換好衣服,準備外出。她拉開窗簾,看著站在路燈下的中年男人一會兒,然後她拉上窗簾,落入未曾料想到的沉睡中。男人整了整外套,像是忽然有人在叫他似的,匆匆向街道另一端走去。他在路上遇到了許久未見的朋友,他們熱切地問候對方,仔細檢視著歲月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跡,發出幾聲喟嘆。然而他必須趕去辦事,不得不跟朋友告別。他們交換了名片,約定要找出時間再聚。中年男人轉過街角打算搭車,他在公車站的長椅上坐下之後,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他的老友手上捏著他的名片,心裡浮起許多往事,往相反方向走,回到自己的公寓。在樓梯間,他跟樓上租房子的大學青年擦身而過,交換了禮貌而冷淡的眼神。中年男人的朋友進了自己家門,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節目,不一會兒便打起呼來了,名片在他手上捏得皺巴巴的。大學青年跟幾個同學約好晚上要去看電影,他站在公寓門口等著同學開車來載他,有點遲了。一輛灰色的小汽車停在對街,他越過街道上了車。等紅燈時,大學青年麻木地注視著過馬路的行人,他決定在看電影之前先小睡一下。

沒有人能預測演化如何進行。誰也料想不到,以上一連串事件正是這個文明滅絕的開端。直到多年以後,另一個文明才能稍稍揣測其滅絕的過程。在一個過度發展的社會中,過去曾以「網」來形容的人際關係,已經在個人週遭綿密地繁衍成一團棉花般的繭。一方面自由呼吸的空間變狹隘,另一方面,卻得在千絲萬縷的關係中汲取心靈的養分。演變的詳細過程已不可考。總之,流動的目光逐漸成為維繫精神的唯一能源。這使得人的距離更為緊縮,許多人因而鎮日躲在人群裡。或許有人依據能量不滅的定律,宣稱世界應該會達成平衡。既然能量總和不改變,社會理應能夠自給自足。然而能量雖然不滅,卻會轉換形式,或者流向其他系統。許多人在鏡子前失去意識,因為眼神在實體與虛像之間來回反射而逐漸耗弱。人們渴望他人的目光,卻不願意凝視他人,漸漸地,人們的眼神越來越閃動漂移。不幸的是,片段的眼神最容易散失。因此,沉睡不醒的人越來越多,像童話中的睡美人一樣,等待著他人的注視喚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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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杜克居住在一個擁擠的城市裡。城市的街道灰撲撲的,但是各種營生則熱絡活潑。某個陰天早晨,他走出巷子口,轉進大馬路。兩旁的商家休假而暫停營業,裸露的街道缺少了人潮遮掩,因此顯得灰暗而醜陋。他在附近豆漿店拉下來的鐵門前看見一個小男孩,手中抱著他的妹妹。妹妹很小,仔細一看體型像隻小貓似的,全身粉紅粉紅,披覆著一層細細薄薄的白毛。臉不折不扣是一個小女孩的臉,但耳朵卻是貓耳朵。
男孩靠著鏽色斑斑的鐵門蹲坐著。馬杜克想表示善意,於是彎下身對他說:「我可以摸摸她嗎?」。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錯了。畢竟那是人不是貓。此時貓/妹妹掙脫男孩的懷抱,往左手邊的巷子裡跑去,卻被巷子裡正在玩的幾個小孩捉住,小孩子們以他們純真的好奇與惡意,試圖將貓/妹妹丟向另一隻野貓身上。馬杜克追到巷子裡,驅走野貓,抱起貓/妹妹,將她送還給男孩。男孩無言地道謝。於是馬杜克與男孩成為朋友,這讓馬杜克很開心。
過不久男孩的母親出現了,是一個瘦瘦的中年女人,神情疲憊。男孩抱著貓/妹妹跑向媽媽身邊,一隻手拉著母親褪色的紅裙擺。媽媽並沒有抱起貓/妹妹。她眼神落在貓/妹妹身上,對馬杜克說:「長成這樣,與其當人不如當貓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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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v 14 Sun 2004 23:18
  • 下午


音樂響起的時候,他們的談話正好告一段落。K瞇起眼睛,仔細聽那音樂。大提琴、手風琴、鋼琴之類的,M幾乎沒有注意到聲音的改變,只是看著窗外,明朗的春日午後,因風搖曳的草木枝葉,日光忽而黯淡,又豁然開朗,眼前的事物安然自得。咖啡店門窗大開使得室內陰暗涼爽,他感覺著咖啡味道的飄移。回過神來,聽見K開口:「我記得這樣的下午,還有這樣的音樂。很久很久以前。」K稍稍側著頭又聽了一會兒。是很安靜的某種電影的配樂。朋友因為小時後耳朵受傷過,一隻耳朵重聽,現在只要想好好聽什麼都會下意識的側著頭。「小學五年級的下學期。那時候我在地下室裡,運動器材室。外面,也是這樣的陽光。地下室很涼,管理員不在。有人在說話,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有人哭了。」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K,K沉默著。
我知道這件事,M心想,那應該是我在地下室裡,而當時K正住院治療耳朵,他為何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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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鮮花,城市裡 應該有 鮮花
即使 被人摘掉
鮮花也應該 長 出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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